晨霧蒙蒙。

空氣潮濕而清冷。

東方天際漸漸顯出一絲曙光。

今日，西陵王朝當朝攝政王，率兵出征。

太後喪儀未過，鴻安殿內依舊是一片哭聲。

西陵城宮門口，大軍緩緩而出。

赫連潯身著一襲墨色勁裝，跨坐在馬上，行駛在最前方。

——身後不遠處的高墻之上。

慕雲何背著手，沈沈地望著那道墨色的影子。

身側站著抱著夜叉的溫之涯。

兩人的表情都很凝重。

赫連潯則目視前方，神情平淡。

倒是身後跟著的墨北塵，時不時回頭看一眼。

赫連潯側過臉，“你在看什麽？”

墨北塵扭過頭，“沒...”

赫連潯沈聲開了口，“舍不得溫之涯？”

墨北塵陡然一驚，“王爺...”

赫連潯沒再作聲。

他垂著眼簾，不知在想什麽。

反觀高墻之上，慕雲何卻開了口。

“我以為...他昨日說出征，是在騙我。”

“陛下...”

“他這種人，嘴裏竟然能有一句真話，倒真是離奇。”

溫之涯猶猶豫豫地看了他一眼，摸了摸懷中小雞崽的腦袋瓜。

“您不下去送送王爺嗎？”

“送他？我為何要送？”

慕雲何嗤笑一聲，“不願見不見便是。”

溫之涯張了張口，觸及到他隱含執拗的目光，只能將想說的話憋了回去。

夜叉倒是很舒服地在溫之涯懷裏扭來扭去。

甚至還打上了哈欠。

溫之涯話鋒一轉，“陛下...您既然已經留下來了，那任務...”

不說這個還好。

一說這個，慕雲何又是一肚子疑惑。

他真的很想知道，為什麽老妖皇要用這個任務，當做自己接過妖皇之位的考驗。

堂堂妖族太子，難道要靠勾引一個凡人，才能拿到妖皇之位嗎？

多麽荒謬！

“夜叉，”

那只小雞崽哼唧了兩聲，懶懶地應道：“屬下在～”

“回妖族，問清楚這件事，不然，就別回來了。”

夜叉呆滯了好一會兒，嗓音溢上了哭腔。

“您不要夜叉了是不是...嗚嗚嗚...”

“告訴我爹，若他不肯說實話，休想讓我再做這勞什子任務。”

夜叉邊嗚嗚地哭，邊從溫之涯懷中飛了起來，在兩人周圍繞圈。

“那屬下這便回去問問...嗚...”

說完，它便撲騰著翅膀，朝著遠處飛了過去。

溫之涯看著它離開的方向，心裏忽然有了一個想法。

他轉頭望向慕雲何，“陛下，您可有過情？”

慕雲何忽然笑出了聲，“妖狐，你我也算是活了幾萬年的老妖怪了，怎地連我是否有過情都不清楚？”

“那...”

這所謂的考驗...

會不會只是個情劫？

但是溫之涯不敢篤定，索性先閉了嘴。

等夜叉回來，再合計也不遲。

於是，他故作愁悶地嘆了口氣，“真是，說出征便出征，這般突然。”

“妖狐，你和墨北塵...”

溫之涯猛地咳了兩聲，神色略有些不自然。

“嗯...便是您想的那樣。”

慕雲何驚訝不已，“當真？”

“嗯...”

“你可知後果？”

溫之涯沈默了許久，點了點頭，“知道。”

“那你...”

“但我不想放開他，”

溫之涯直直地望著高墻之下越走越遠的一行人馬。

目光一直放在那道深灰色影子上。

眼中迸發出了陣陣柔情。

“也是奇怪，我縱橫六界上萬年，見過多少比他貌美的男子，偏生對他動了情。”

聽到溫之涯的話，慕雲何更驚訝了。

驚訝的不是溫之涯動情。

而是他竟然能這般坦誠的說出來。

這只狐貍一直是副沒個正形的模樣，今日卻有些過分正經。

“或許這便是緣分吧...”

溫之涯揚起眼簾，“我想過好現下的每一刻，所以陛下，臣想請求您一件事。”

“去吧。”

慕雲何收回目光，轉過身，向後方走了過去。

邊走邊說，“想做什麽便去做吧，否則後悔都來不及。”

溫之涯怔怔地望著他離開的方向，少頃才輕聲說了一句。

“是啊......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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